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
有个人问禅宗师父:“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?”师父答道:“我独自坐在这里。”这个寓言故事的意义是什么?
它不是一个寓言,它是个事实。直接进入其中,无需寻找任何的意义。它就像一朵玫瑰花——一个简单的陈述。如果你寻找意义,就会错失它的意义。意义就在那里,显而易见,没有必要寻找。在你寻找这样简单事实的意义之时,你就在编织哲学,就在创造玄学,然后你渐行渐远,远离了事实。
它是一个简单的陈述,那个禅宗的师父说:“我独自坐在这里。”这是最伟大的奇迹。成为单独的是最伟大的成就,一个人总是感觉需要别人,因为在我们里边缺少了某些东西,所以有了对别人的巨大的需要。在我们的存在中有漏洞,我们用别人的存在来弥补那些洞,别人以某种方式让我们完整,否则我们是残缺的。没有别人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,我们失去了身份,别人变成了一面镜子,而我们可以在里边看到我们的脸。没有别人我们会突然被扔回到我们自己,巨大的不适,不便出现了,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。当我们独自一人时,我们处于一种非常奇怪的陪伴中,非常尴尬的陪伴中,我们不知道我们和谁在一起。和别人在一起,事情是清晰的、确定的,我们知道那人的名字,我们知道那人的分类,我们知道那个男人或是女人;印度教徒、基督教徒;印度人、美国人,有一些方法去定义那个人。如何定义你自己呢?在那里的深处有一个深渊……无法定义的。那里有一个深渊……空的……你开始没入其中,那创造出恐惧,你被吓到了,你想要冲向别人,别人帮助你留在外面,别人帮助你保持在外面。当没有人的时候你只是和你的空留在了一起。没有人想要孤独,世界上最大的恐惧就是被单独留下。人们做无数的事情就是为了不被孤独地留下,你模仿你的邻居好让你就像他们一样,而你不会被独自留下,你失去了你的个体性,你失去了你的独特性,你只是成为了模仿者,因为如果你不是模仿者,你就会被孤立。你变成了大众的一部分,你变成了教堂的一部分,你变成了一个组织的一部分。不知为何你想要融入让你感觉自在的人群当中,让你感觉不再孤单的人群之中。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——很多伊斯兰教徒像你一样,很多印度教徒像你一样,很多基督教徒,他们成千上万……你不是孤单的。成为单独的真的是最伟大的奇迹,那意味着你不再属于任何教堂,你不再属于任何组织,你不再属于任何宗教体系,你不再属于任何意识形态——社汇主义、工厂主义、印度教、基督教、耆那教、佛教,你都不属于,你只是存在,而且你已经爱上了你无法定义的,不可言喻的真实,你已经知道了如何与自己在一起。你对别人的需要已经消失了,你没有任何渗漏之处,你没有任何漏洞,你没有错过任何东西,你没有任何缺点,你只是快乐地做你自己。你什么也不需要,你的极乐是无条件的。是的,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。但是记住,那个师父说:“我独自在这里。”当你一个人的时候,你不是单独的,你只是孤单,而在孤独和单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。当你孤单,你是在想着别人,你在想念别人。孤单是一种消极的状态,你觉得说如果别人在的话会更好——你的朋友,你的妻子,你的爱人,你的丈夫。如果别人在那里会更好,但别人不在。孤独是缺少别人,单独是一个人存在。单独是非常积极的,它是一个存在,满溢的存在。你是如此的充满了存在,以至于你可以用你的存在充满整个宇宙而不需要任何人。如果整个世界消失,这个禅师不会错过任何东西。如果突然间由于某些魔法整个世界消失,这个禅师会独自留下,他会和往常一样快乐,他不会错过任何东西。他会爱那个巨大的空无,这个纯净的无限。他不会错过任何东西,因为他已经到家了,他知道他自己就足够了。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已经开悟的、已经回到家的人不和别人生活在一起,实际上只有他才有能力和别人在一起,正因为他有能力和他自己在一起,他才变得有能力和别人在一起。如果你不能和你自己在一起,你如何能够和别人在一起呢?你在最近的地方,甚至对你自己你都不能处于深深的爱中,处于欢乐之中,你如何能够和别人在一起呢?别人很遥远。一个爱上他的单独的人能够爱,而一个感觉孤独的人是不能够爱的。一个和他自己在一起很快乐的人是充满爱的,流动着的,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爱,因此他能够给予。当你还需要时你怎么能够给予呢?你是个乞丐,而当你能够给予,更多的爱向你而来。它是一个回应,一个自然的回应。爱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如何成为单独的。
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陈述,没有什么譬喻在里边。它是即时的、直接的,就像一朵玫瑰与你邂逅,你从不问一朵玫瑰:“这朵玫瑰有什么寓意?”你不会问:“这朵玫瑰有什么意义?”一个师父就像一朵玫瑰,如果你能够看到,那就看,如果你不能看到,就忘了他。你永远无法知道它的意义,因为那个意义就在你眼前。不要从中弄出一个寓言,寓言意味着你已经开始了解释,而不管你的解释是什么那都将会是你的解释。我听说穆拉.纳斯鲁丁在一个地方钓鱼时被抓,那里有一个大牌子上写着:禁止钓鱼。抓住他的看守问:“纳斯鲁丁,你没看到那个牌子吗?你不识字吗?这里不准钓鱼。”他指着牌子。穆拉.纳斯鲁丁说:“是的,我识字,但我不同意,这里是钓鱼的好地方,谁说这里不准钓鱼?这里是钓鱼的好地方。看看我今天钓上来的这些鱼,挂那个牌子的人一定是疯了。”现在这就是你的解释,它只是一块简单的标志——禁止钓鱼,那个含义不需要去发现,它就在那里。当一个禅宗师父说了什么,或是任何师父说了什么,他的意思是完全清楚的、显而易见的。它就在你面前,不要避开它,如果你开始寻找意义,你会东找找,西找找,而错过了你面前的。它是一个简单的陈述:“我独自坐在这里。”尝试一下,找一下那个感觉,有时候只是一个人坐着,那就是静心的意义所在——只是独自坐着,什么也不做。只是尝试一下,如果你开始觉得孤独,那么在你的存在中缺少了一些东西,你还不能够知道你是谁。然后更深入地进入这个孤独,直到你来到孤独自己转变成为单独的那一层。它会转变,它是同一个现象的消极一面。孤独是单独的消极面,如果你进入得更深,一个时刻注定会到来,你会开始感觉到它积极的一面,因为这两个面总是在一起的。所以成为孤独的,承受孤独,那很难,静心是困难的。人们来我这里,他们问:“是的,我们准备坐下来,但是给我们一句咒语,好让我们能够念诵。”他们在要求什么?他们在说他们不想要成为独自一人,他们不想要面对他们的孤独,他们会唱诵咒语,那句咒语会成为他们的伙伴。他们会说:“拉姆、拉姆、拉姆……。”现在他们不是一个人了,现在这个持续重复的拉姆的声音会变成他们的伙伴。他们正错过整个要点,超觉静坐——简称TM——根本不是静心,因为静心只是意味着成为单独的,不做任何事,甚至不念诵咒语。因为这是头脑的一个把戏,那是头脑一直在做的事。当你独自坐着,你看到有多少幻想给你展露它们自己吗?……无尽的幻想,白日梦。不管什么时候你一个人,你就会开始做白日梦。不管什么时候你无事可做,感觉到无聊,你马上就会逃进白日梦里面。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进到沙漠里,进到阿拉伯沙漠,进到撒哈拉沙漠里,然后坐在那里,他就会开始想象,幻觉会开始出现。因为沙漠是一个非常单调乏味的东西,没有什么可关注的,只有千篇一律的无尽的沙子、还是沙子,没有什么吸引你,没有新的东西——枯燥乏味,百无聊赖。一个人会变得恍惚,一个人会开始代入。如果外在没有什么新的东西,一个人会创造出他自己的世界并且开始探入其中。那是发生在那些去到喜马拉雅山的人所发生的事情,坐在山洞里冥想,他们开始想象。他们能够想象任何东西,男神、女神、飞天、天使,克里虚那吹奏着他的长笛,罗摩拿着他的弓箭站着,和耶稣……无论你想象什么,无论你受训的是什么,如果你一直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受训,迟早在喜马拉雅的山洞里你会遇到耶稣,这会是纯粹的想象。没有什么把头脑吸引到外边,头脑就开始在里边创造出自己的梦。当你不断地做梦,那些梦看起来会非常、非常真实。在西方做过很多感官剥夺的实验,如果一个人所有的观感都被剥夺——他的视觉被关闭,他被放进一个箱子里,他的听觉被关闭,他的整个身体被包裹在发泡胶里,所以触觉也是毫无变化的,一切都是单调乏味的。在两三个小时之内他就开始做梦,如此离奇的梦,而且也相当真实……比现实还真实。而如果一个人感官被剥夺二十一天的话,他将永远不会再恢复心智的正常了,他会精神失常,因为他的想象将会完全控制他。但为什么头脑会做白日梦呢?科学的解释是头脑无法单独活下去,所以要不它就需要有某个现实的人,或者,如果在现实中没有人,那么他就会创造幻想,幻想是一种替代,头脑无法单独存活。那就是为什么你在晚上会做梦,因为在睡眠中你是单独的,世界消失了。你的丈夫不在那里,你的孩子们不在那里,你的妻子不在那里,你只是独自一人,而你已经变得无法单独,你的头脑只是用另一个梦的世界来代替,梦,整夜梦都在不断循环往复。为什么会需要梦?因为你无法单独。这整个存在于你周围的幻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一样基本的东西——成为单独的。那个禅宗的师父是对的,他说:“这个是最大的奇迹,我独自坐着。”和自己在一起以及快乐的和自己在一起,喜悦地和自己在一起,而不进入幻想……突然一个人就在家了,一个人正在进入一个人自己的深渊。当你进入时它就像空,但一旦你进去了,它满是存在——圆满、绽放、高潮、渐变强音。它不是什么也没有,它只是看上去是空的,因为你一直和别人在一起,突然别人不见了,那就是为什么你把它理解为空的原因。别人不在那里,只有你在那里,但是你此刻无法看到你自己,你只是缺少了别人。你已经变得太过习以为常,别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,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机械性的习惯,所以当你错过了它,你就感觉你是空的、孤独的,正在落入深渊。但是如果你任凭落入深渊,你很快就会意识到那个深渊消失了,而随着深渊的消失,所有对幻觉的执着也消失了。然后最伟大的奇迹发生了——你只是毫无缘由的快乐。记住,当你的快乐依赖别人,你的不快乐也会依赖别人。如果你快乐是因为有一个女人爱你,在她不爱你的时候你会变得不快乐。如果你是由于不管什么原因而快乐,那么任何时候那个原因消失时,你就会变得不快乐。你的快乐会总是岌岌可危,你会总是在狂风暴雨中。你将永远无法确定你是快乐还是不快乐,因为每一刻你都会发现脚下的大地会消失,任何时候它都会消失,你永远无法确定。那个女人刚才还在笑,然后她就生气了,丈夫在和美女聊天,突然她就发脾气了。
依赖别人是依赖,它是一种束缚,它是一种上瘾,一个人永远无法感觉到真正的极乐。极乐只有在全然的、无条件的自由下才可能,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我们称之为莫克夏,莫克夏意味着绝对的自由,和一个人自己在一起时莫克夏,因为现在你不依赖了,你的快乐只是你自己的,你不是从任何人那里借来的,没有谁能够把它带走,甚至死亡。记住,死亡只能把你和别人分开,它从不把你和你自己分开。死亡似乎很可怕,因为它会把你从别人那里夺走——妻子不能再和丈夫在一起,母亲不能再和孩子们在一起。死亡只把你和别人分开,它无法把你和你自己分开,没有办法把你和你自己分开。一旦你学会了如何与你自己在一起,死亡就毫无意义了,死亡就不存在了,你变成了不死的。死亡无法从你那里带走任何东西,那些死亡能够从你那里带走的,你已经自己放弃了。那就是静心的意义所在——放弃那非本质的,放弃那死亡能够从你那里带走的东西。死亡将要做的事情,静心的人自己做了,自愿地做了。很清楚地知道,这个会被带走,他就放弃了。单独是很美的,无可比拟,它的美是终极的美,它的壮丽是极致的壮丽,它的力量是极限的力量。回家,那道路上你首先不得不承受孤独,承受它,通过它,你不得不为即将成为你的极乐而付出代价,你必需为之付出。这个孤独的痛苦只是为之付出的代价,你终将受益无穷。